别拿自己当圣人，行吗？――评《孔子很好，韩寒很二》

别拿自己当圣人，行吗？――评《孔子很好，韩寒很二》
作者：史仲文 提交日期：2010-2-1 11:22:00 | 分类: | 访问量：12318
　　凤凰网文化中心评论组写了一篇《孔子很好，韩寒很二》，这文章足够怪异，或许称得上是怪现状。对此，我有三点不解。
　　不解之一，是文章署名的怪异。
　　评论与批评，最为常见的形式，应该是个人表达，最为合理的形式也应该是个人表达。自然也可以有社评，有群评，但那多半应该是针对某种事件特别是大事件，或者针对某种弊端或弊政的，尤其是针对影响较大的弊端与弊政的。对个人观点甚至对个人本身进行"组织性"批评，只有十年动乱时期才是最常态。那样的形式在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都见不到，在改革开放以后的中国大陆更是很少见的了。
　　但凤凰网文化中心评论组这样做了，而且针对对象就是个人韩寒，就是公民韩寒，就是言者韩寒。
　　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了显示这文章的重要性吗？为了表明凤凰网文化中心评论组的同仇敌忾吗？为了证明韩寒的文章引起了你们的公愤吗？为了显现你们集体力量的强大吗？我不知道该评论组由几个人组成，想来不是一个人，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组呢？或许就是两个人，两个人也可以各写一篇反对性文章啊。那就是三个人或三个人以上了。作为评论组的成员，理应人人会写评论。人人会写，却要来一篇集体之作，讨论成本就不划算，修改程序也不成本，就是在对这个话题的各自价值的表述上都不地道。然而，凤凰网文化中心评论组就这样做了，而且看那口气，还颇有些洋洋得意。此事因难以理解，用他们文章的口吻来表达，就是有点"二"了。
　　不解之二，是拉大旗作虎皮之怪。
　　文章本来是批评韩寒的《孔子》评论的，但三弯两转，和当局扯到一起去了。文章这样说："不是当局说好的，那就一定会差（这也是一些时尚先生们的通病）。"接着又说，"难道孔子教你见义勇为，教你孝敬父母也有问题？"接着还说，"'孔子厄于陈蔡'、'子路结缨而死'这些情节虽然不能让观众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发生重大改变，难道就不能稍稍触及到人心里那一点柔软的地方？"
　　首先，这三句话的内在逻辑就不成立。先说当局，当局就是政府呗；又说孔子教你见义勇为，教你孝敬父母云云，这两件事挨得上吗？接着又扯出孔子困于陈蔡、子路结缨而死两个典故，这和当局有什么关系吗？当局让孔子困于陈蔡之间了？让子路结缨而死了？没有吧。但文章在这样东拉西扯之后，径自很煽情的说"这些情节虽然不能让观众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发生重大改变，难道就不能稍稍触及到人心里那一点柔软的地方？"我无法揣度凤凰网文化中心评论组各位先生们的"心里那一点柔软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孔子困于陈蔡与子路结缨而死这两件事与观众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我确实认为把这些与当局拉扯在一起，是太过牵强了。
　　本来是批评韩寒的一篇文章的，结果说到当局了，已经很难理解；因为说到当局，又说到这也是一些时尚先生的通病，更难以理解；说的兴奋了，连观众的人生观与世界观都笼罩其内了，尤其难以理解。虽然这种语言、语式我们似曾相识，但它给我的印象却是非常负面的。
　　老实说，作为评论者和评论人最好别老拿当局说事儿。这个习惯很不恰当的。这样的做法，不但居心可疑，尤其事证不足。韩寒的文章我看的不多，但看他对上海钓鱼事件的评说，很是佩服。而且我认为，对那样的评论，当局不应该反感。更何况，凤凰网文化中心评论组的观点，例如这篇文章的观点就真的和当局那么和谐吗？代表政府观点的09年中国人权白皮书肯定公民的发表权，韩寒既是中国公民，也该有发表权，但评论组的先生们不高兴了，要用集体的名义予以谴责，而且整出了当局这样的大帽子，岂不是同样犯了和韩寒及"一些时尚先生"的通病了吗？但我可不愿意做这样的联想。我虽然很不同意评论组的意见，却尊重他们发表意见的权力。
　　按我的想法，中国大陆媒体，最好"别幻想教育人民"，最好"别忘记监督政府"。今年凤凰网评出的09年十大评论，头一篇是白岩松主持的评论节目"拆迁之死"。我写了一篇博客，题目用的就是这两句话。媒体――别管你是什么媒体，不能教育人民，没资格教育人民，也没能力教育人民；媒体――不管你是什么媒体，应该监督政府，别忘记监督政府。这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只是文明常识而已。如果硬要反其道而行之，看见小民就生气，看见官员就腿软，就不但是没逻辑了，而且是反常识的。世界上连常识都敢"屠杀"的人，我们没办法和他玩儿了。但我可以告诉他们一句，常识是打不倒得。你丢一百颗原子弹，1+1还是等于2呀！恰似你硬是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脱离地球，虽然信心满满，遗憾的是地球不同意啊。
　　不解之三，是原因剖析怪异。
　　文章认为，韩寒之所以很二，与他学历不够有必然关系。评论组的各位高贤这样说："由此可见接受高等教育对一个人还是很重要的，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免偏激一点，会成为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所提倡的'永远的青年'。这大概也就是胡适之所以是胡适，鲁迅之所以是鲁迅的原因了。"
　　这话又没逻辑啦。由韩寒的文章想到人家的学历，由人家的学历又联想到社会达尔文主义所提倡的"永远的青年"，甚至联想到胡适与鲁迅二位前辈，真是太有想象力了。
　　可惜逻辑不通。依这样的逻辑，因为没接受过高等教育，就难免会偏激一点，就难免会成为"永远的青年"，就只能成为鲁迅而绝对不能成为胡适。这有什么根据？根据就是韩寒吗？而且你们认定韩寒是这个样子，韩寒就真的是这个样子吗？这些都不说，只说举胡适和鲁迅做例证就很不恰当，评论组忘记了或者疏忽了，鲁迅固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者与讽刺者，胡适先生还要主张"全盘西化"呢。
　　或者换个思路说，只有具备了你们所说的学历条件，才可能"不会偏激一点吗"？我不了解凤凰网文化中心评论组的各位评论人都是什么学历，想来一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了。然而，高等教育也有阶段与学位之别呢。是本科教育，是硕士教育，是博士教育？抑或是土博士教育还是洋博士教育？如果依照这个逻辑走下去，即使你是中国学界自以为荣的所谓博导，也未必不偏激呢，因为博导还不是圣人本人呢！那么，真正能够评说圣人的，除去圣人自己，应该没有他人。这样的逻辑，可真够"二"的。
　　 2010年1月31日